对一些中国人来说,欣赏敌人、宽容敌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从常理上来讲,敌人没有值得肯定地方,如果肯定敌人那就涉嫌通敌了。但在西方文明中欣赏敌人、宽容敌人却是一项比较著名的传统,这一点在希腊和罗马时代尤其突出,但是这项骑士传统,断断续续,没有一贯坚持下来。这个传统在冷战结束以后又开始复活起来。
我至今想起一个电影细节,在《巴顿将军》中,德国军方一个长期研究巴顿将军的军官在败退前烧掉了巴顿将军的照片,满眼皆是欣赏和惋惜。
这是艺术美化的结果,但现实中西方国家也确实有这种传统。比如美军就在战后原谅了许多德国战场指挥官,战后还请他们去给自己的军队教课,或者给自己军队做顾问。以前是生死仇敌,但并不妨碍放下干戈以后互相欣赏。这一点很难得。信任自己人难得,信任敌人更是难上加难。
另一个故事更著名了,那就是萨拉丁宽容自己的敌人,甚至也给敌人雪中送炭,不让敌人不体面地吃败仗。中世纪欧洲国王充满了粗鄙的农民习气,所谓骑士传统荡然无存,反倒是阿拉伯的萨拉丁慷慨地原谅了这些野蛮人。
在中共历史上的政治家中,我也有相当欣赏的人。虽然他的政治生涯以失败告终,而且我们所属阵营水火不容,但并不妨碍我认为他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他完全具备一个杰出政治家所应当具备的政治理性和灵活手段。我相信,如果我作为敌人落到他的手里,也不至于得不到对敌人应有的尊重。虽然他失败的地方同样很多,但是这些悲剧性的地方反而是他这个人值得对手同情和惋惜的地方。
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是那种你落到他手里,他也不会用残酷无情的手段来解决你。当然,中共内部到处是野蛮人,没有几个这样的人,你也不要幻想将来落到这样的人手里。即便如此,哪怕是对待野蛮的敌人,也要像萨拉丁那样克制和冷静。